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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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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, 百裏溪沒舍得告訴花玥自己的本體是什麽。

饒是如此,她都已經哭得厲害。

她醉了酒,似面團一樣, 任由他拿捏, 乖順地不得了,可憐得不得了, 可愛得不得了,叫他愛到了骨子裏, 便什麽也顧不得。

妝奩上所有的首飾脂粉落了一地,整個大殿包括後殿的湯池都被他弄得亂七八糟。

直到天亮, 他才肯饒了她,把她清理幹凈,塞進被窩裏去, 抱著她滿足地睡去。

*次日,花玥醒來的時候, 已經不知是什麽時辰。

她才一睜開眼睛, 就對上一張戴了金色面具的臉,一顆心砰砰跳得厲害,似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般。

他睡得很沈,濃黑纖長的眼睫服帖的安放在下眼瞼處, 與他昨夜窮兇極惡折騰她時完全不同,乖巧又恬靜, 叫人不忍吵醒他。

她遲疑著, 伸手輕輕摩挲著那冰涼質地的面具,心中湧起無數的念頭。

他到底生什麽模樣?

她的手指描摹著他好看的下頜與微微上揚的唇形, 心中簡直好奇到了極點。

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揭開他的面具時,他驀地睜開眼眸。

他眼睛生得極好看, 瞳仁較一般人還要黑一些,明明是魔,眼神卻清澈無比。

她一對上他的眼眸,就像是要被吸進去一般,只想順著他,哄著他,見不得他一點點難過傷心。

花玥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詫異。

她知道昨晚那樣不對,可她好像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。

雖然她不記得很多事情,但是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。

她甚至覺得,如果可以,自己願意長長久久哄著他高興。

“早啊,姐姐。”

他聲音低沈沙啞,嘴角微微上揚,漆黑瞳仁裏的笑意就要溢出來了。

又來了!

花玥收回手,默默轉過身去不想理他。

他這個人現在壞得很。

“姐姐……”

他黏上來將她抱在懷裏,“累不累?”

“不許這樣叫我!”

話才出口,她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比他還要沙啞。

“那叫什麽?”

他又開始跟她撒嬌,“玥兒?

娘子?”

花玥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,他下巴擱在她肩上,笑盈盈地看著她,直看得她心跳得越發厲害。

她連忙收回視線,縮回被窩,“百裏溪,我,我是要殺你的。”

他“嗯”了一聲,滿不在乎,“殺吧。”

花玥瞪他,“你,你這個人怎麽這樣!”

“不要哪樣?

像這樣?

嗯?”

百裏溪看著懷裏眼神嗔怒,像是在向自己撒嬌的女子,貼著她的耳朵悄聲說了幾句話。

她聞言楞了一下,看也不敢看他,聲若蚊蠅,“你,你胡說八道,我沒有……”

他垂眸看著懷裏媚眼如絲如雪般的肌膚都透出一層薄紅的女子,一顆心都要自胸腔處跳出來。

他本以為她昨夜乖順,不過是因為飲了酒的緣故,沒想到她居然肯認,好像還有些羞澀。

她這時想要從他懷裏掙出來。

他哪裏肯放,將她的耳珠含在口中。

她不肯,捧著他的臉,眼神濕漉漉,可憐巴巴地看著他,“百裏溪,我是要殺你的。”

“嗯,殺吧。”

百裏溪把她裹在身下,與她十指緊扣,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!”

以後的事以後再說,他只想與她當下歡愉。

*花玥再次醒來的時候,無論如何不肯再叫百裏溪近身。

好在他也沒再鬧騰她,只是非拉著她起來替他更衣。

臨走前,他捏著她的下頜,眼波流轉:

“姐姐還是要有些修為在身上,像昨晚那般,挺好。”

花玥楞了一下,隨即才反應出他說什麽,恨恨在他脖頸咬了一口,直到他討饒才松口。

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咬出血痕的地方,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,伸手捏捏她的臉,“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,才餵飽你,你就要咬人!”

她捂著肚子氣呼呼的鼓著粉腮:

“你胡說,我根本就沒吃東西。”

他看她一會兒,抱著她哈哈大笑。

花玥一把推開他,見他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,拿著枕頭朝他砸去。

他一手接過,止了笑,捉著她的手放在身下,貼著她的耳朵,啞聲道:

“姐姐昨夜替我咬的時候,還沒吃飽嗎?”

花玥瞬間只覺一股子熱意湧上心頭,頓時麻了四肢,整個人如同著了火一般,擡眸無措看著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,“你”了半天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他見好就收,親親她的臉頰,“我今日有事,待會兒叫人送吃的給你。

你若無聊,就拿我上次給你的那枚傳音玉佩與我說說話。

若是你想要去哪裏,等我回來帶你去,不許一個人出去跑知道嗎?”

花玥不解,“為何外面會那麽冷?”

他迅速瞥了一眼窗外,揉揉她的腦袋,輕輕蹭蹭她的額頭,“當然是因為沒有我陪著你啊。

我走了,要乖,知道嗎?”

他一句要走,說了三五次,過了一刻鐘還賴在她身上動手動腳。

眼見著衣裳又要失守,花玥忍無可忍,“你到底走不走啊。”

他一臉幽怨,“姐姐好狠地心,昨晚要人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。”

花玥:

“……”

她扯過被子,整個地裹起來,再不肯理他。

他看著被子裏鴕鳥似的女子,眼裏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,轉身出了宮殿。

才出門口,就見到那只小毛團就躲在一個芥子小球裏睡得香甜。

他伸手朝它彈了一下。

它頓時驚醒,正要發火,一對上他的眼,頓時蔫了。

百裏溪看它一眼,冷冷道:

“若是你再帶她去那高塔,我便扒了你的皮!”

鏡靈哼唧哼唧。

他斜睨它一眼。

它立刻沒出息地點點頭。

百裏溪這才滿意,摸出幾粒靈珠給它,轉瞬間便離了宮殿。

鏡靈吞了靈珠,在心裏將他罵了十遍百遍,這才出了氣,倏地一下進了殿。

花玥聽到動靜,從被窩裏爬出來。

鏡靈才跟她打個照面,大吃一驚,“主人,你,你為何臉這麽紅!”

花玥捂著臉,低聲道:

“還不是他老是喜歡胡說八道!”

鏡靈瑟瑟發抖:

主人這是害羞了嗎?

可明明不死心,還好好地呀。

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

*百裏溪一連三日都沒有出現在殿中,只是叫魔宮侍從送來了許多的極品靈石與各種符紙法器。

他平日裏極粘人,花玥都已經習慣了,好端端地突然不出現,倒有些不適應。

鏡靈看著堆積如小山包的靈石,不解,“他到底想要做什麽?”

花玥將那晚他與自己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重覆給它聽。

鏡靈發出了與花玥一樣的感慨。

“瘋子!”

它道:

“那主人到底是怎麽想的?”

它的主人,已然動了情。

就算是不死心再次被封印又如何,她愛他的心,已經,遮掩不住了。

花玥摩挲著右手食指上的那枚白玉蓮花戒指,嘆息:

“鏡鏡,我絕不會背叛君父。”

鏡靈嘆息,“主人,也許神尊,他只是希望你好。”

那些她不懂的,他藏著的感情,它都是知道的啊。

她不答它的話,托腮看著窗外玄黑的高塔,想起他時,眼裏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笑意,“你說他去做什麽了?”

“誰?”

*百裏溪第四天的早上出現在宮殿裏。

花玥都不知他什麽時候來的,才睜開眼睛,就看到他睡在旁邊。

他似乎很疲累,睡得很沈。

花玥看著他的面具看了一會兒,裝著要解他的面具,誰知他居然都沒有醒來。

她收回手,替他蓋好被子徑直起了床,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床上的男人這時睜開了眼睛。

他伸手摸摸臉上的面具,眼裏閃過一抹笑意。

花玥洗漱穿戴整齊後,見桌子上早已擺好了早飯,而不遠處的榻上放了兩套衣裳鞋子以及厚厚一沓紅紙。

她一邊吃早飯,一邊盯著那些東西瞧。

一直到吃完早飯,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還睡著,輕手輕腳走到榻旁,伸手拿起其中一套女子著的那套華麗的衣裳仔細看了起來。

她對於吃穿這些不是很懂,只瞧著衣料極好,上面的刺繡精致好看。

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,見他還沒有醒來,悄悄捧著衣裳走到衣鏡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。

是件曳地的長裙,大小剛好合適她。

她盯著鏡子裏似著了紅衣,烏發雪膚紅唇的女子一時看得入了神,就連床上的男人幾時走到身後都沒有註意。

他將她擁入懷中,親親她的耳朵,“嫁衣好看嗎?

我的新娘子。”

她回頭看他一眼不說話。

他嘆息一聲,故作感慨,“本尊年紀不小了,是時候成婚。”

花玥不自覺的收緊了手,“你要與誰成婚?”

她不記得自己有答應與他成婚。

他斜睨她一眼,“玥兒說呢?”

花玥不敢看他的眼,連忙垂下眼睫,“我,我是來殺你的。

我,我怎麽,能跟你成婚呢。”

她話音剛落,他擡起她的下頜,挑眉“怎麽,睡了本尊那麽多次,現在想不認賬?”

“明明是你——”她說到這兒,住了口,低著頭一直不說話。

“我就知道姐姐會這麽說!”

他摸出一個水晶小球遞到她面前。

“這是什麽?”

花玥看著眼前不過他巴掌大的水晶球,有些好奇的伸手摸了摸。

誰知她手指才點上去,上面便清晰的出來一個畫面。

畫面裏,她身上披著曳地的黑袍,疾步上前抱住他的腰,氣鼓鼓地說:

“你若是敢走出這扇門,我便打斷你的腿!”

接下來便是自己被他抱回去,她賴在他懷裏撒嬌耍癡的畫面。

不出一刻鐘,他把她抱到梳妝臺後,很快便響起她認錯的聲音,緊接著是她求饒的聲音……

她驚訝的看著百裏溪,“你,你,你怎麽……”

他挑起她的下巴,笑得嘚瑟,“我就知道姐姐不肯認,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。

姐姐若是不認,我便日日夜夜在姐姐耳邊回放這些。”

他手一指,那小球裏又重新回放一遍,整個大殿裏縈繞著她兇巴巴的聲音,“我打斷你的腿!”

以及各種叫人聽起來羞憤欲死的聲音。

花玥伸手去奪他手裏的水晶球。

百裏溪立刻起身閃到一邊,將它高舉到頭頂。

花玥本就才到他下巴,哪裏夠得著,想要使法術,卻也只能使得出最簡單的符咒驅動術。

她聽著那些聲音又氣又羞,跺腳:

“百裏溪,你,你不要臉!”

百裏溪將那顆水晶球遞到她面前,瞥了一眼小球裏披著那件曳地衣袍,明眸善睞的女子,喉結滾了一滾,啞聲道:

“那你嫁不嫁?”

花玥看看那小球,又看看眼前狡黠到極點的男子,急得團團轉,又伸手去搶。

可指尖才擦著水晶球,他一個旋轉,又繞到一旁去,言笑晏晏地看著她,將水晶球扔到半空去。

那水晶球變大數倍,裏面的鏡像看得更加清晰。

花玥看著裏面二人歡好的情景,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澀湧上心頭,只覺得臉燒得厲害,跳了好幾次都夠不著,整個人都似火燒一般。

眼見著小球裏的百裏溪用牙齒解了她身上那件墨袍的腰帶,她撲到床上去,將自己埋進被窩。

百裏溪見她真惱了,立刻收了小球,疾步上前去拉她的被子,她收得很緊,死死不肯放手。

百裏溪只好使了個小法術鉆進被窩裏,伸手摸了摸她的臉,這才發現她臉燒得滾燙。

他嚇了一跳,猛地掀開被子,見她捂著臉跪趴在床上,連著耳朵的雪白脖頸透出一層緋色,尤其是耳尖,紅得簡直似滴出血來。

百裏溪瞧著那緋色,眼睛一熱,心道:

“她不會是害羞了吧?”

他輕輕推了推,“玥兒?”

她往旁邊挪了挪,擺明了不肯理人。

百裏溪臉貼在柔軟的被褥上,偷偷去瞧她,發現她白皙的臉頰也像是暈染了胭脂一般。

他又默默地掏出水晶球放到她耳邊去,裏面她軟糯嫵媚地聲音咿咿呀呀地響起。

她頓時身子一僵,埋進手心裏的臉緩緩地擡起來,一張緋紅的面皮呈現在他面前。

她見看看床上的被子已經被他丟到一旁去,躲無可躲,擡腿一腳踹在他身上,“百裏溪你不要臉!”

百裏溪一把捉住她的腳,將她扯到懷裏,按捺住心中的激動,道:

“你若是再不起來,我就將水晶球丟出去給旁人看看。”

“你敢!”

她蹭地起來,又伸手去奪,被他一把攬在懷裏。

百裏溪收了水晶球,大殿內叫人聽了面紅耳赤的聲音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,只剩下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聲。

他輕輕摩挲著她緋紅發熱的臉頰,擡起她的下頜,道:

“不許躲,看著我的眼睛!”

花玥生怕他又要放水晶球出來,只好對上他的眼。

他眼眸幽深深邃,似看到她心裏去。

他在她面前向來沒個正形,甚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。

她不知怎麽了,心裏升起奇奇怪怪的感覺,臉越來越燙,就連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。

他收緊自己的手臂,與她越貼越近。

花玥簡直不能呼吸了,將臉埋進他頸窩,不肯擡起頭。

他輕輕揉捏著她後頸處透出緋色的滑嫩皮肉,低聲道:

“你嫁不嫁?

你若不嫁,我可要娶旁人了,我等了你那麽久,都等累了。”

她不說話,緊緊環著他的腰,整個人都在顫抖。

他也不著急,手指揉捏著她柔軟可愛的耳尖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她從他懷裏擡起頭來,一滴淚自她泛紅的眼眶裏湧落,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。

她哭了。

她為他哭了。

他驀地紅了眼睛。

何其有幸,他最終將一塊不通情愛的木頭給捂出感情來。

她哽咽,“百裏溪,你知不知道我是來殺你的,你娶我做什麽?”

百裏溪伸手抹去她滾燙的眼淚,親親她的額頭,將她擁進懷裏,目光落在窗外傾斜地越來越厲害的高塔上,啞聲道:

“我知道。

我允許你殺夫證道。”

她緊緊抱著他,哽咽,“你這瘋子!”

“瘋就瘋吧,我心甘情願。”

他其實心裏一直明白,她這句話不過是變相再說:

她喜歡他。

不可抑制的喜歡。

因為太喜歡他,所以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:

我是來殺你的。

她大抵是從未像現在這般暢快流過淚,趴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。

從前他總是想要她為她掉一掉眼淚,用來證明他在她心中是不可取代。

眼下她哭,他一顆心也跟著疼起來。

他親親她的額頭,紅著眼睛問:

“新娘子什麽時候肯嫁,總要給個準話。”

“瘋子!”

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,眼眶裏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,一串又一串地往下落,”誰要跟你成婚!”

“你敢不答應試試!”

他低下頭舔去她眼角的淚,笑,“瘋子你也得喜歡……”

花玥還要說話,只見窗外黑漆漆的高塔突然紅光大作,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沖出來塔來。

原本還柔情蜜語哄著她的男人瞧見那光頓時變了臉,立刻掩了窗,輕輕拍拍她的背,道:

“我出去看看,乖乖等我回來,知道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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